作为产业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研究机构的作用一直以来不容小觑，富有前瞻性的研究对于任何产业的发展都不可或缺，尚处在起步期的元宇宙产业更是如此。

　　作为国内元宇宙领域的领军研究机构，位于上海的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就一直在业内发挥着重要影响力。

　　近日，我们非常荣幸地与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院长，复旦大学赵星教授进行了交流。教授倾囊分享了自己对于国内外元宇宙发展现状及未来走向的深入洞察。此外在产学研融合、新科技与高校教学关系等问题上，教授也分享了自身独到的见解。

　　本期专访，就让我们跟随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院长赵星教授的思路，解锁元宇宙发展的多种可能性，畅想关于人类数字生活的未来。

　　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的前身，是2022年5月京沪广等地多家单位以“政产学”协同合作的方式联合组建的“虚实交互综合性创新平台和创新中心”。

　　2022年8月，上海城市数字化转型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宣布，“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入选上海城市数字化转型创新基地，全国首个省市级元宇宙新型研发机构正式诞生。

　　成立一年来，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不仅在元宇宙技术领域持续取得研究成果，还在推动产学研合作、解决方案制定、标准评估、产业规划等方面展现出强大实力。研究院以深厚的学术背景、专业的研究团队以及紧密的产业合作，为元宇宙行业发展提供了坚实支撑。

作为依托顶尖院校团队和头部企业的研究机构，在新科技趋势对高校学子的影响，以及产学研合作方面，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自然也有着深刻观察。

　　在探讨元宇宙产业的大趋势之前，我们首先从细节视角切入，与赵星教授就上述问题进行了交流。

　　Metaverse元宇宙：不论是元宇宙还是AIGC，这些新的科技趋势都在不断刷新着人们对于世界的想象，站在高校视角，您认为如何让学生更好地适应这种变化，如何让教学、科研与科技发展更好地契合？

　　赵星教授：对于所有年轻人而言，扎实知识是想象力的基础，正确认知是提好问的前提。信息越是极大丰富，“茧房”越是欲盖弥彰。所以，在炒作掩盖的趋势中，独有知识与认知能力，变得弥足珍贵。希望我们的学子能更好地适应这种变化，敞开怀抱去观察一切，奋力思考，小心求证，有限表达。

　　下学期，我们将在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讲授“元宇宙”相关课程，课程立项论证时，有教育专家给了非常好的建议：“对于“元宇宙”这样远未定性的领域，应该先给出各种创新内容，把学生脑子搞乱，然后让学生通过一学期的“思想斗争”，找寻到属于ta自己的逻辑自洽的答案”。为学生树立起对于前沿领域独特、创新又合理的认知，或许是人工智能觉醒后，教学研究中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Metaverse元宇宙：元宇宙的发展需要跨学科、跨领域合作，在促进元宇宙学术界和产业界之间的合作上目前存在哪些问题？对此您有哪些建议？

　　赵星教授：我认为目前主要存在的问题有：（1）涉及不同领域的术语体系以及关注重点的不统一，政产学研各界缺少统一的理论与认知指引；（2）技术路径尚不明朗，数字孪生、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路线远未决出主次。硬件设备不完善导致的市场拉动技术创新的作用未能有效发挥。（3）目前元宇宙所涉及的一些伦理、治理问题，也被大经济条件下各方迫切追求“商业闭环”“降本增效”的声音所掩盖掉了。

　　跨领域创新在“元宇宙”中是非常关键的。我建议业界深入理解一下茅台的巽风平台，这个中国首个实现大量流与高额度商业闭环的“元宇宙”平台，并不是卖卖茅台酒这么简单。

　　当然，在很多前沿领域，产业界与学术界有时会有一种割裂感。典型的体现为，业界不太相信学界能把事情做实，学界不太相信业界能把事情做好。好消息是政府正在出台很多鼓励创新创业及科技转化的政策，应该会有所成效。

　　而在对这些问题有着深刻认知的基础上，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在元宇宙产业研究、技术规划领域已经取得了显著进展，积极推进一系列重要项目，为元宇宙技术的演进和应用注入了新的活力。

　　这些项目涵盖数字城市治理、实际场景融合、高端制造业赋能、地区合作机制等多个领域，旨在从不同维度推动元宇宙的全面发展。

　　通过战略研究、标准制定、产学合作和人才培养，研究院为元宇宙领域的学术研究与产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可以说，身处行业内部，研究院对于元宇宙产业发展现状的相关研究处在行业前列。对于元宇宙产业的发展现状、各地产业分布地等问题，赵星教授同样有着深刻的思考。

　　赵星教授表示，虽然目前元宇宙产业尚未完全成熟，但国内相关产业的整体势头是超出预期的，特别是许多地区都在积极探索不同的发展路径，在疫情等不利条件下，诞生了一些成功案例，使得当前国内各地区元宇宙产业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气象。

　　上海：消费优势

　　在元宇宙领域，先不论产业基础营商环境等众所周知的因素，上海最大的优势是消费优势。上海及其周边地区拥有着全球最为密集的元宇宙消费者，总数约为两三亿人，这一庞大的消费群体不仅具备相当的消费能力，同时对元宇宙内容与文化表现出极高的兴趣。

　　这种全球独此一家的市场条件为上海在元宇宙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支持，上海日后一定会诞生世界级的元宇宙企业。

　　山东：多点开花

　　山东地区的元宇宙产业呈现出多样化的创新趋势，各个地级市在元宇宙领域都展现出差异化的创新方向，涵盖了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的内容以及硬件领域。同时，山东不仅在技术创新方面取得了进展，还在政策创新方面表现出积极的姿态。

　　苏南：创新落地

　　苏南地区的南京、苏州、无锡、昆山等地，都在元宇宙产业发展中提供了丰富的政策支持。这些城市不仅在技术创新方面取得了进展，还推出了不同的政策以促进元宇宙产业的多样化发展。

　　例如南京计划通过数字化手段帮助小店家实现虚拟人电子商务直播，为元宇宙产业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途径。

　　杭州：创业氛围

　　杭州以其浓厚的创业氛围、文化氛围和产业氛围成为元宇宙产业发展的引擎，此前杭州就已经在移动互联网领域培育了独特的创业氛围，而如今又吸引了众多创业者投身于元宇宙领域。

　　一些有创新意识的创业者愿意在元宇宙产业领域进行投资，推动了创新的发展。杭州在元宇宙产业方面的投入和氛围为其成为元宇宙产业发展的坚实基础。杭州成为元宇宙创新的重镇几乎没有悬念。

　　河南：场景破局

　　河南是当前元宇宙发展一个值得关注和给人惊喜的地方，其在元宇宙上的独特优势是丰富的场景，特别在文化旅游领域的元宇宙河南已经取得突破，已建成多个让人震撼的文旅文化场景，如最近又有了融合许多河南景点的元豫宙。掌握大量元宇宙场景资源的河南将有机会在元宇宙领域脱颖而出，同时也为未来的创新生态发展添砖加瓦。

　　此外，北京、川渝地区、大湾区、湖北武汉等地，也取得了显著的进展。同时除了各地元宇宙产业呈现出的不同特点，赵星教授也指出，国内头部企业的动作也同样值得关注：

　　腾讯推出的数智人底座平台，提供了低成本展开智能C端业务的平台，同时也是罗布乐思等全球成功平台的重要股东，并在积极布局虚实交互设备的流通渠道，还有游戏、社交这样的天然基础与后手尚未祭出；华为以突出的技术水平和元宇宙相关技术专利领域的领先表现，在未来市场中的潜力不可忽视。

　　阿里其实已经在一些赛道实现了元宇宙商业闭环，新成立的淘天集团在C端、阿里元境在B端的元宇宙都已有显著的表现；网易与茅台合作的巽风平台，更是短期内取得了很高的流水。此外，中国移动特别是咪咕，已经有了五到六个经过大流量用户检验的元宇宙应用，其解决方案日趋成熟。咪咕等单位推进的上海市元宇宙重大场景、全中国人流量最高的商圈之一南京东路的元宇宙已基本开发完毕，值得期待。

　　而对于当下被寄予厚望的元宇宙入口，苹果的Vision Pro对于元宇宙究竟有何影响，赵星教授也与我们分享了观点。

　　Metaverse元宇宙：作为当下全球元宇宙产业链协作的代表性产品，苹果的VisionPro可以说是目前最强大的元宇宙入口之一，在您看来，Vision Pro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推动元宇宙产业的发展？

　　赵星教授：最近一年多，我们团队成员在各种政产学研场合报告中全部统一了口径：现在是“前元宇宙时代”，“元宇宙”根本就还没有启动。原因正是：“元宇宙”作为一个指向C端的事业，C端用户手里都尚无入口，谈什么爆发、成功与失败呢。

　　所以苹果很重要，VisionPro很重要。如果连人类有史以来市值最高最擅长做信息硬件的苹果都做不好Vision Pro，那意味着“元宇宙”所代表的人类数字生活的未来还要再等等。又或者，大家需要重新思考下方向是否正确了。

　　虽然我个人愿意相信，苹果这次能做成，如同历史上他们的每一次。但产业界需要给苹果一些耐心，奇点可能会在VisionPro的第2代或第3代。

　　当C端有了入口，元宇宙的产业将是不可阻挡的。

　　大众对于VisionPro的期待与质疑，也反映出人们对于元宇宙态度矛盾：在元宇宙发展的迂回过程中，有人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有人则保持着审慎的态度。

　　元宇宙真正启动的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在这一过程中人工智能又将发挥怎样的作用？对此我们也与赵星教授进行了交流。

　　Metaverse元宇宙：在经历了虚火之后，您认为元宇宙真正启动的时间会是什么时候？

　　赵星教授：我认为元宇宙真正的启动时间是2025年，就是2025年的时候大家会看到一些与现在元宇宙不太相同的东西，一些普遍认为很好玩或很好用的新事物。当然现在业内也有些人更为乐观，觉得明年应该就能看到一些头部大厂的元宇宙相关内容，以及可能与苹果VisionPro发生化学反应产出的新东西。

　　我觉得2021年和2022年纯粹是炒概念的阶段，2023年和2024年，是产业界真正的准备阶段。今年开始依然在坚守的企业才是真正的玩家，同时在各地政府元宇宙相关政策的支撑下，也会获得进一步的推动。

　　Metaverse元宇宙：那这一过程中，您认为人工智能将会发挥怎样的促进作用？

　　赵星教授：在元宇宙研究尚未启动之前，我已经亲身感受到了人工智能的发展。然而直到去年7、8月份投资人依然对人工智能的潜力持怀疑态度。在短短几个月后，ChatGPT的引爆使得人工智能再度成为炒作焦点。

　　2022年中期，有些投资者和业界人士认为实现强人工智能难度较大，但我认为人工智能不必局限于强人工智能，它同样可以在特定领域实现产业应用，这两者是不同的。因此，人工智能可能在某些领域迎来爆发式的发展，但未必是很多人所认知的方式。元宇宙同样如此。

　　当然，我对人工智能降低元宇宙制作成本、推动其发展的观点毫不怀疑。当前，高昂的场景与内容制作成本是元宇宙发展的瓶颈，而人工智能几乎是我们能感知到唯一解决方案。

　　我们的团队目前也在努力将人工智能引入元宇宙，例如数智人、基于AI的空间平台等技术研发。

　　同时，赵星教授还分享了两个目前他观察到的元宇宙产业的可喜变化：一是元宇宙企业融资环境逐步改善，二是“甲方”对元宇宙开始感兴趣。

　　与有些表面数据不同的是，今年，真正在切实推进元宇宙的企业融资环境出现了明显的改善。2022年难以获得融资的企业如今不少都顺利获得了高于预期的融资。

　　同时，近两三个月，赵星教授团队明显地感觉到，越来越多机构、企业开始向研究院咨询开展元宇宙项目的问题，甲方需求对元宇宙的兴趣不断增长。“最近一周的需求咨询，比2022年一年加起来都多”。

　　当然，赵星教授也再次强调，“现在还是前元宇宙时代”。尽管存在积极的变化，但这并不意味着当前元宇宙面临的问题可以忽视，只有理性应对行业起伏，才能让元宇宙行业真正实现良性发展。

　　在被问到元宇宙产业发展最大的挑战时，赵星教授表示是尚未实现普适性的商业闭环。

　　Metaverse元宇宙：元宇宙在商业闭环方面的突破对于元宇宙发展至关重要。您能否解释一下这种突破更深层的意义？

　　赵星教授：从全球角度来看，许多元宇宙关键技术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尚未成熟，作为未来数字生活的载体，元宇宙的意义其实不仅局限在科技领域，在各行业诞生出普适性的商业闭环，对于实现国内元宇宙产业的突破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同时赵星教授也强调，目前元宇宙商业闭环是存在的，但并不具有普适性，需要重新评估的是元宇宙一开始被人所强调的那些模式与方向，是否是正确的。

　　谈到当下元宇宙需要面对的最直接问题，赵星教授也一针见血地表示当下有许多项目参与方，并不具备足够的实力，却总想着开张的第一天就能有商业闭环。

　　而对于目前人工智能领域与此前元宇宙相似的热度炒作，赵星教授表示，人工智能一定是有巨大价值的，其发展其实一直在按照其内在节奏进行，在这个过程中总有人会提前拿出一些内容来炒作，但这在信息产业中是很常见的。人工智能被提前拿来炒作，也不是第一次了。

　　元宇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提前拿出来炒作的概念，其炒作的时间点早于了技术成熟或商业模式成熟的时间点，当然这在信息产业中是不断在发生的事情。

　　赵星教授表示，信息产业以循环炒作的方式推进，这是常态。当然，换个角度看，元宇宙领域目前远称不上什么泡沫，因为大部分真正的玩家都还没有开始全面启动，整个领域还处于一个相对初步的探索阶段。

　　为什么看上去能炒得这么火，无非是很多人，特别是绝大多数年轻人，确实对这个未来充满期待。

　　虽然充满挑战，但怀揣着对挑战的充分认知，赵星教授对元宇宙的未来充满信心。

　　Metaverse元宇宙：元宇宙真的会有未来吗？在之后的技术浪潮中类似元宇宙的概念是否还会兴起？

　　赵星教授：从我自己的观察来看，我认为未来的发展方向是百分之一千确定的。我相信全球头部公司也都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只是各家公司可能用不同的表述来表达，比如苹果提出空间计算，马斯克很早就开始布局脑机接口、人形机器人、人工智能等领域，腾讯称为“全真互联网”，扎克伯格选择了“元宇宙”。

　　苹果的库克曾表示他不太喜欢“元宇宙”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会让普通人产生一些困惑，大家不清楚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个看法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们团队发表的第一篇元宇宙文章“元宇宙之治：未来数智世界的敏捷治理前瞻”是在2022年初刊出的，最后一段特意提到，我认为“元宇宙”这个名字并不恰当，直接导致了当前一系列的问题。然而，在信息领域的前沿，名字起得不合适也是很常见的，因此也没必要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对于这个产业的未来，我非常有信心。但最终降临之时，未必还叫“元宇宙”。

　　在访谈的最后，赵星教授表示，元宇宙所代表的是人类未来数字生活的方向，而数字生活终会到来这件事，没有任何悬念。

　　站在人类数字生活进程的视角，这个方向早已启动且一直在持续发展，从未停滞，也没有遇到真正意义上的挫折。

　　而我们也相信，随着元宇宙时代的到来，作为国内元宇宙领域的领军研究机构，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今后也将以其卓越的研究实力和前瞻性的战略布局，引领行业发展的方向，为产业创新和突破注入新的活力，为整个元宇宙产业的健康发展注入强大的动力。

　　在去伪存真的虚火褪去后，元宇宙的发展终将推动人类真正实现数字生活。赵星教授把这个进程称为“深度数字化”。